老春：我的连环画《西游记》和《三国演义》（一）

中国古典文学名著大型系列连环画出版了，其中有我画的《西游记》和《三国演义》。这是至今我最得意的两部作品。

前些年我也陆续画了一些不同题材的连环画，但都比较零散，单本的比较多。成套的都是和别人合作出版的。

这两套是唯一的，完全是我自己独立创作的成套作品。

作品能够成功出版，对于从小就喜欢连环画的我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我高兴的事了。

 

因为梦想终于实现了！

这个梦想从四岁就开始了。

小的时候，我家有个邻居，家里只有一个老太太和她的外孙子常住在这里，他们家里有不少连环画，也就是小人书。

这个外孙子年龄和我差不多，他妈妈经常来看他，几乎每次来都会带来几本小人书，我们就一起看。

大人不在跟前的时候，我们还偷偷用蜡笔在上面涂颜色。

有时赶上星期天，他妈妈呆的时间长，就在靠窗户的那个方桌上，把小人书立在茶杯前，照着画些李玉和、杨子荣之类的小人，哄我们玩，那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

有次画杨子荣胸有朝阳那个姿势：杨子荣站在威虎山上，两个胳膊伸开，头上升起红太阳，那个画面，我突然就入迷了。

当时就想，他妈妈怎么就画的那么像呢，如果我能画出来多好！

那时也就是四岁。

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事情都忘了，但这个场景至今记得非常清楚，经常回味。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心里只有一个愿望，就是也能画出特别像的小人来。

在地上画、在墙上画，只要哪里有一点空地，就会留下我的痕迹。

后来大点了，但对小人书的兴趣一点没减少。只要有机会就没完没了地看。

别人看小人书都是把故事看完就完了。

而我是先把故事看一遍，然后就一遍又一遍地看画，怎么也看不够。

而且，只要是小人书，什么题材什么故事都喜欢。

小时我父亲给我买过一本小人书叫《王国福》，在新街口书店买的。这个书店前些年也拆了。后来每次路过这条街的时候，就会想起这个书店，想起买这本书时的情景。

《王国福》这本书讲的是北京大兴县大白楼村社员王国福如何尽心尽责地为生产队养猪的故事。

比如，在冬天的时候，他担心夜里刚产下的小猪冻着，就提着马灯来到猪圈，然后把小猪抱在怀里取暖。

夏天，他冒雨去帮其他社员遮盖房顶等等，就是些零七八碎的平凡小故事。

王国福还有一句名言，我记得很清楚，叫做：拉革命车不松套，一直拉到共产主义。

这样的故事没什么人爱看，但我却百看不厌。

自从买回来后，我几乎是每天都要翻几遍，喜欢上面的人物、小猪，甚至猪圈都看得那么顺眼。

这本书保存了很多年，一直到九几年，由于家里倒腾东西，莫名其妙地就找不到了。

后来跟别人借过《红岩》、《平原枪声》、《敌后武工队》等，还临摹过里面的人物，那时有了明确的目标：将来当个连环画画家。

可是，世事难料。等我自己认为真的能画了的时候，小人书又不吃香了。

八十年代后期开始，连环画开始衰落了。

小人书卖不动了，出版社也就不怎么出了。我的愿望眼看就落空了，但又不甘心。

我发现，一些类似连环画的画刊类杂志还在出版。

北京地安门帽儿胡同里就有一家这种期刊编辑部，忘了杂志叫什么名。

某天，我拿了一叠画稿，硬着头皮敲门进去了。

接待我的是一位戴眼镜的男编辑，三十来岁。

他先草草翻了翻我的画稿，然后说，谁介绍你来的？我说，没人介绍。

他说，你怎么知道我们这里的？我说，我就住附近，早就知道。

半天他看着我，不说话。

然后示意我跟他到门外，小声说，你知道吗，能刊登的，都是跟我们头儿有关系的，像你这样撞上门的，根本没戏。

那个年代，能在杂志上刊登点什么，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所以，很多人都会削尖了脑袋往里钻。

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不甘心这些年的努力，所以想大胆试一试，万一行呢？但结果还是碰了一鼻子灰。

就在我刚要走的时候，这个编辑又补充了一句：除非你画的特别好。

这句话给了我信心，也让我受用了很多年。

所以后来我就有了这个信念：只要你有实力，也可以不靠关系。

 

 

今天就写到这，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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